家里的人都睡了。达雅在睡梦中发出不安的嘟哝声。她每天很晚才回家,又冷又累。保尔很少见到她。她越是一心扑在工作上,晚上的闲暇时间就越少,这让保尔想起了别尔谢涅夫曾经说过的话:“如果一个布尔什维克的妻子也是党员,他们彼此见面的时间就很少。这有两大好处:既不会相互厌烦,更没有时间吵架!”
他能够表示反对吗?他早就应该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。过去,曾经有段时间,达雅把她的每个晚上都给了他。那时候对他有更多的温存体贴。可是那时候她仅仅是朋友和妻子,而现在她是他培养出来的学生和党内的同志。
他明白,她政治上成长得越快,她能陪伴他的时间就越少。他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。
他负责起一个学习小组的工作。
每天晚上,家里又热闹起来了。跟年轻人共同度过几个小时,使保尔变得朝气蓬勃。
其余的时间,他用来听广播。母亲要喂他吃饭,总得费好大劲才能让他摘下耳机。
无线电广播把失明所夺走的东西又还给了他,他又可以学习了。于是他凭着一股永无止境的强烈欲望如饥似渴地学习,忘却了不断侵袭全身的发热和剧痛,忘却了双目火烧火燎的肿痛,忘却了生活对他的残酷无情。